益友视点 | 跨境电商警惕平行进口商标侵权风险

在涉平行进口商标纠纷中，“商标权利用尽”原则常被平行进口商用作抗辩理由。商标权利用尽，也称商标权穷竭，是商标理论体系中的重要原则之一。吴汉东老师定义为“经商标所有人或其本人同意将带有商标的产品投放市场后，商标权人的权利即告终结，再无权以商标权禁止在该商品上使用商标”[ii]。

商标权有地域性，那么权利用尽原则的范围是国内还是国际呢？对该问题的理解与适用将直接影响到对“正品的平行进口”商标侵权的认定。如果商标权仅能在国内用尽，则未经许可在另一国家或地区销售标注有该商标的商品即构成商标侵权；如果商标权在全球范围内都已用尽，则在另一国家或地区销售标注该商标的商品不构成侵权。

在国际法上，由于各国在知识产权方面的不同利益和立场，TRIPs协定回避了权利用尽原则能否适用于国际贸易这一问题，协定第六条“权利用尽”规定：“就本协定的任何规定而言，在遵守第二条和第四条规定的前提下，本协定的任何规定不得用于处理知识产权用尽问题。”

我国《商标法》和司法解释未明确规定商标权利用尽原则，但在司法实践中，有判例援引商标权利用尽原则，认为平行进口不构成商标侵权。例如，（2019）闽02民初768号判决书认为，被诉侵权产品系通过合法途径进口，该行为符合平行进口商品的情形。因被诉侵权商品来源于商标权人，商标权人已经从第一次销售中实现了商标的商业价值，无正当理由下，不能再阻止他人进行二次销售或合理的商业营销。（2018）渝01民终1319号判决书认为，商标权利用尽规则应当是市场自由竞争所必须存在的基本规则之一。被告销售的商品系平行进口的商品，平行进口商作为转售者，本质上是合法商品的零售者，不管该合法商品的零售者是权利人还是权利人将商品投放市场后的其他零售者，在权利义务上都是一致的。被告的销售真品的行为并没有割裂商品和商标权人之间的联系。 

[ii] 参见吴汉东主编：《知识产权法》，法律出版社，2011年4月第4版，第264页。

平行进口商标侵权纠纷产生于国际自由贸易发展的大背景下，与国家外贸政策、商标权人全球市场布局和消费者利益密不可分。2016年最高院发布《关于为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提供司法保障的意见》，明确提及“妥善处理商标产品的平行进口问题，合理平衡消费者权益、商标权人利益和国家贸易政策”。天津高院审判指南也明确，“平行进口是否构成商标侵权，应以维护商标权的合法权益和利益平衡为原则，并结合当事人的诉讼主张及个案的具体事实等因素予以综合考量评判”。司法实践中，法院基于前述基本原则，审查具体个案案情，分析进口商品的销售是否对国内商标权利人或者国内商标的功能造成实质性影响。

通常情况下，平行进口并销售商品，在不改变原包装、不损害商标的商品来源识别功能、质量保证功能和商标所承载的商誉功能的前提下，不认为构成侵权。

跨境电商经营者应积极防范平行进口商标侵权风险，具体建议关注以下几点：

1. 核实出口国和进口国的商标权人是否一致（或者是关联公司）。如果进口国、出口国的商标权人不一致，则进口销售行为就成为了普通的商标侵权行为，无法以商标权权利用尽进行抗辩。

2. 境外采购环节中，核实商品是否由商标权利人或者其许可的代工厂生产。如果无法核实商品来源于商标权利人或其许可的厂商，则商品本身非“正品”，可能构成商标侵权。

3. 对平行进口商品进行溯源，确保从合法渠道进口商品并依法履行海关税务等手续，保留合同、付款凭证和报关单等材料。

4. 保持进口商品的原始状态，对商品不翻新、不改装、不分装、不磨码等，避免平行进口商品的实质性差异。

5. 避免在平行进口商品的中文标签上对外文商标擅自进行中文翻译。我国法律法规没有强制规定在进口时必须对外文商标进行中文翻译， 应谨慎加贴中文标识，避免商标侵权风险。

6. 宣传销售时，明示产品来源和差异，如标注“平行进口”，在商品简介中适当说明平行进口产品与授权产品的差异性，尤其是在包装、售后服务等。

7. 仅在电商平台经营所必需的范围内合理使用商标，不在网站招牌位置突出使用平行进口商品的商标，不在介绍相关商品外使用其商标。超范围使用，如将网店装饰为某品牌的旗舰店，则涉嫌商标侵权。